三年之后又三年

蘼芜秋兰 2021-07-11

“我的心愿依然在这里不熄灭”

一眨眼在THU的前三年都结束了。三年,三年,六年,三年,三年。生命中的前18年恰好由3分割成了一个个段落。到了大学,一共四年的时间显得不太规整起来。前三年零零碎碎的生活被一条名为GPA的主线贯穿,它并不多么粗壮有力。当这条线走到尽头时,三年之后的又一个三年开始了。

从高中生到大学生

大一萌新总是最头铁的,就像开学第一天的早上一定能看到拥挤不堪的学堂路和食堂,能看到微积分课堂里人头攒动的盛况。我也不能免俗:我坚定地认为每学期的第一天有着不可多得的仪式感,即使在六教去四教的路上堵十分钟,即使绪论课并没有太多值得一听的重点。因为骑在自行车上隐身人群中的时候,总能获得一种“我还是个学生”的欣慰,如同在卖场里被工作人员认作高中生一样快乐。

如果只说学习,那么对于高中时代就已经见识过很多竞赛神仙的我来说,并不至于有太多刷新世界观的地方。大一上学期我选了31学分的课程,那时候的文素课还很水,那时候的大作业还让我满怀好奇,那时候的GPA只有军训的B+,那时候的题目还一定有人帮我解答……至今我仍沿用着高中时代的学习方法,只是在节奏上稍有改动:对于水的课,就像备战竞赛的时候对待校内模考那样,只考试前几天刷一些题目冲刺复习;对于真心想学的硬课,就每周认真完成作业,每2-4周用纸质笔记本做一次知识点总结,期末考前依靠笔记本完成总复习。

但是时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跳过了大二下,从“最后一个除了自己太菜没有其他值得烦恼之事的学期”,进入了我永远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大三上。大三上的一波三折和“时间穿越”后爆发般思绪迫使我严厉地审视自己前两年的大学生活,我的结论是:结果是好的,但是选择的出发点却来自过强的结果导向。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为了加入“星火计划”寻找实验室和课题,却从未明确自己的科研兴趣。可以说这是我生命中的前20年里唯一一次为自己选择的大方向做出“错误”的宣判,但事实上我在挣扎中错过了星火初审和中期招募的ddl。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push自己,不失为一种幸运。

Let the maggots sing
A tiny little song
Tiniest voices sang all night long

Let the maggots dream
Not matter right or wrong
Let us dream on, dream on

我没有与生俱来的情商和待人接物的天赋,我向来依靠记忆力与经验、预判与准备来谨慎social,我害怕争议、指责和失败,“理中客”堪称是一种自嘲。但是这一年无论是线下还是网络世界里都发生了太多远超出我预料的事情,我想我必须历练出屹立在风浪中的勇气,为自己支撑永不陷落的剑围。而不是,永远站在名为“理中客”的停火地带。我依然坚信保守传统的“中庸之道”,尽管自初中起就发现了其中弊端,但是直到大二都没有丝毫突破。而现在,我确实有在努力地为此准备。

从电子系到生医系

填报志愿时选择“电子信息大类生物医学工程系”颇有几分巧合,但我从未后悔这个决定。我对生物医学工程这个专业一切的了解,不过起源于生竞水群时周神偶然的一句话(大意)“如果不幸进入了化生大类,选择生物医学工程不失为一种自救”,“自救”一词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我既不想放弃“二十一世纪”的诗与远方,也不能免于赚钱求生的“苟且”,折中一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大一大二两年,生医的培养方案与电子系高度重合,虽然课程辛苦,但是对大三生医专业课的憧憬一直支撑着我。可是等真正到了大三,那些美好的幻想很快就破碎了,反而让我怀念起没有大作业的电子系来。尽管大三上的悲惨经历让我对大三下学期早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生医电子学》一个又一个的大作业接踵而至的时候我还是倍感魔幻。幸运的是,大三下的数门课程一开始就获得了队友的互相支撑,大三上前半学期乃至整个大学前两年生活中近乎孤军奋战的无奈终于消失殆尽。医学楼C249的欢声笑语,让我恍惚忆起生竞停课的欢乐时光来。我甚至自己杜撰了一个传说:医学楼的可爱猫猫会从夜幕中现身,奖励忙于科研而晚归的人们。

有最奇崛的峰峦 成全过你我张狂
海上清辉与圆月 盛进杯光
有最孤傲的雪山 静听过你我诵章
世人惊羡的桥段 不过寻常

生医系七、八、九三届班级,均一半来自电子大类,一半来自化生大类。前两年的时间里,我在水群的过程中认识了诸多可爱的电子系群友,也借助院系活动认识很多医药学院的可爱同学。——如果说这就是推行大类培养的老师们所期待的双下标的话,我个人对这个方案还是颇为感激的,但是从班级的角度看,两个大类之间总是有难以弥补的裂隙,生医九的齐心协力在我看来堪称神迹。我一直羡慕电子系科协SAST Weekly的黑科技连载,也一直羡慕星火计划脑洞大开的学术氛围。我曾有过无数设想尚未付诸实践,既然终于到了大四,既然我还有时间还有可以相信的人。我还在犹豫,我确实想再试一试。

从大四到博零

推研的压力如车轮般碾过一届又一届的大三学生,终于压到了八字班身上。如果对比八字班的我与一个平行时空里降转到九字班的我,半年多前我绝不对认为同样三年的大学生活有多少差别,但是经历过大三下,我已深知推研的压力可能为一个人带来多少的改变。

『你觉得用这几年的时间,换你以后几十年的生活,很亏吗?』

『听起来是挺划算的,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吧。』

——2018年电子系学生节《知春路》

这个问题,大一第一次看《知春路》时就让我印象深刻,DV剧中学弟的回答我也深以为然。而现在,我早已确信问题中的“换”字从开始就不曾存在。

因为这几年的生活,就是你以后几十年的生活了。

我一直不擅长摸鱼,如果是去上班不摸鱼肯定要是吃亏的,于是学术志向就愈发坚定起来。大三下学期,尤其是期末考试结束到暑假这段时间,我想要寻找的不仅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方向,一个能收留我读书的地方,更是一种生活,一种从“博零”起能坚持往后五年,甚至数十年的生活。我无所谓它是955还是007,或者干脆没有规律,但它一定要能被我坚持下来。

我自诩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但如果有人在我敲代码的时候甘做小黄鸭,或者在我深夜摸鱼时传来一点回音,我总还是难掩兴奋。我习惯于把所有的事情规划好列在日程表上,但我也已经习惯去接受计划被完全打乱的瞬间。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总之都可以算进“大千世界中的一点真实”,至少这样我不只是个TODO-LIST收割机器。期末周的时候我过了很多天三点睡六点起的生活,我想以后也常有这样被ddl追着赶的日子,但这不能是常态。引用一段朋友的票圈:『人还是要多睡觉。一天睡两个小时可能不会死,但是感觉活着也没啥意思。』我深以为然。

执念的鱼 孤独着闯过自然的甄选 文明岸边
无需誓言 我的心像重启的旧母舰 去星云巅
永别啊 我曾凝望 曾是航向的日出 末路残烛
容我吹熄 藏起火种
向宇宙远渡

我看过很多有关读博的知乎博文,也听过很多学长的经验分享;我有意去回顾以前看过的文章和写过的文字,默默感受着这半年来对于博士生活认识的变化。现在我对那棵“读博决策树”已经颇有些感同身受了,而博文下方吵得热火朝天的评论区则让我不禁长叹。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认同了这种“多数人”难以理解的生活?又或者,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多数人”中去了呢?帮学弟打听强基未央专业的时候,我看着微信好友里占庞大比例的“贵软雷无”,和仅有寥寥数人的“土水机航动环化材”,唏嘘不已。回望走过的道路曲曲折折,又不由得想起两个不那么积极的成语来——“积重难返、覆水难收”。无论是得到的还是放弃的,如今我真的没有留下更多退路了,能做的只有坚持前进。我可以不后悔所有的选择,我可以接受不那么美好的结局,但就算说不上悲伤,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和慨叹吧。

“大四”不再,“博零”启动,生活的小船将不可避免地驶向星辰大海。趁我还能控制生活的航向,我希望它走的平稳长久一点。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
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
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
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GPA时代的回声

高中的时候一直想做一个纪念初中三年的橙光游戏,取名《学霸时代的回声》,可惜一直没有完成。后来这个设想就从橙光游戏变成了中篇小说,也结合了很多高中的新故事,苦于想不出结局迟迟没有动笔。如今已经是大三结束了,GPA时代也成为了回声。我会加很多大学的新故事和大学认识的新朋友进去吗?我……还有机会把这个小说写出来吗?

至少我从未放弃过这个想法,姑且再多梦几年罢。

最后放一个前三年GPA和学分曲线,小学期就近计入学期中,隐去纵轴。还有一小段聊天记录,算作彩蛋好了。